x.w

头像来自好朋友蓿老师。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know who

【00Q】 A Thousand threads(lead to you)

*

关于Q和他的特殊爱好。


1.

好吧,也许事情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可避免。

他几乎没和别人说过。甚至他的家里人也对此不太清楚。这倒不是Q和他们关系很紧张,他只是觉得这事没什么好提的。他在还算很年轻的时候把它捡了起来,因为他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样的条件,二手电脑运行的速度是如此之慢,他必须找点什么事情才不会在椅子里发疯。

所以他走到街角,买了一杯咖啡,吃了一个贝果,在想如果他做完了这些事,而他的电脑还没有把那个小儿科级的密码解开,他一定会爆炸。他一面喝着咖啡一面看着对面的街道,要想要必须出卖身体的哪个部分才能获得一些真的好用的设备。然后他看到了它。

那家店不大。在飞速发展的大都市,在专供白领的咖啡店和别的更加时髦的店铺里显得格格不入。不过话又说回来,在21世纪,任何看上去不是连锁店的东西在一条大街上看上去都会有些格格不入。

他就是在那里捡起了

事后,他觉得,他之所以会被它吸引确实有它的原因。当然这很可能是因为老板把一本画满图样的手册借给他浏览,而有些东西在它们变幻莫测的花色和样式之间和他取得了共鸣。他意识到它和他通常在做的那类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同,无数线条在他的手指下成型,井井有条,各有所归,只要他够努力。只要他愿意。而它甚至不会受到二手设备或网速限制的困扰。

他当即拍板买下了它。以及一打色彩缤纷的原料。在等待他的二手电脑解开密码的时候,他用织针勾出了他的第一朵毛线花。

(它是褐色的,还不太对称。但人们总有第一次。)

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这不是那种人们会写在简历上的事情。也许会写在脸书上。但脸书毕竟从来没有很吸引他。他比较是那种独来独去的人。而且老实说,一开始他不确定人们会怎么看待这种事情,不是说他真的很在意别人的看法或是怎么样,但没人会喜欢在他们工作的时候没完没了地被取笑。

所以,Q写程序,Q织毛线。当前者不能让他平静下来,或是他的设备和他真的很不对付的时候,他转向后者。有时候他会在电视前面织,而且他的猫也很乐意和他的边角料玩耍。如果他很烦恼就会织得更多,在他进入MI6的前一天晚上,他几乎电视前的空地织出了一块装饰毯,焦虑的螺旋从他的脑子里流走,变成地毯上的波纹图案。这就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双赢局面。

所以他织毛线,但没有告诉任何人。直到——well,Bond。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几乎就是他人生故事里一连串事情的开头,因为它们中的很多东西基本上都可以这样开头:Q从不,直到——Well,Bond。

但这多多少少,大概可能,是他自己的错。因为尽管Bond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傲慢得足够让任何人生气,但Q真的没必要和他计较。又不是Bond给他发工资。

“所以,”Bond在美术馆里对他说,“睡衣、红茶、猫?你还有别的刻板印象要分享吗?”

因为他的态度是那么傲慢,那么明显的挑衅,所以Q气鼓鼓地告诉他。“我还织毛线。”

Bond,Q必须要给他加一些分。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Bond确实证明他和Q预期中的多少有些不一样。

对方挑了挑眉。但没有要嘲笑的意思。

实际上,他看起来很是佩服。而且他微笑了。

“那可是……不太常见的技能。还有别的你需要告诉我的吗?”

“也许以后吧。”Q说,用上他傲慢,最高高在上的态度。而Bond又笑了。

他当时对自己很满意,所以几乎没有注意到。但那个时候Bond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手在抖。他试图把它们插进口袋里。好吧,因为做一个新的Q的压力确实很大。压力是他半生的常客。不过那天他没有吃早饭,还喝了过多的咖啡。而且。

“我不喜欢手没有事做。”后来,他向Bond承认。因为Bond很礼貌地并没有对此说什么,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玩笑或轻蔑的意思。他只是说,“我明白。”

这话多少有点语焉不详。但是Q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且他们那个时候实在是太忙。Bond忙着他的再上岗。Q忙着解压Bond朝他丢来的一堆加了密的小玩意,偶尔还得在线路上充当谷歌智能导航。而当Bond抱怨着,“你怎么不下来亲自用点力”的时候,他只是耸耸肩。因为Bond才是那个要保证“有些人被杀而有些人不被杀”的那个人。

至少直到一个月后,Bond又在世界的哪个地方乱窜(大概是伊斯坦布尔),一个包裹落在了Q的桌上,他才又想起这段对话。包裹上的纸条是打印的。没写寄件人。

他大概应该报备一下再打开的。但一个像MI6那样的组织的手续是在太繁琐。他真的没有那种时间。他稍微用透视仪看了看,就自己打开了。

盒子的中间摆着一个毛线球,那种大得能让他的猫咪快乐得打滚的那种。一对看上去确实很不错的织针。以及一小张纸条。

以防你的手没有事干。

他不用猜也知道它从哪来。他那时候并没有考虑过Bond的回复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后来在想也许Bond确实知道。在博物馆和他并排坐着的时候,当他们看着被拖走的战舰——当像他们这样的人不得不静止下来,无事可做,而这个世界仍然飞速运转——也许Bond真的明白。

Q把那个毛线球带回了家,对Bond说了谢谢。就,不是用嘴说的那种。是给Bond做了一个一摁下就会发生大爆炸的笔。是那种谢谢。

“为了给你的手有点事情做。”Q拖着调子说。而Bond,挑着眉,然后笑了。

“别说出去,”Q之后小声说,确定M没在回头看以后,“这,你知道,这毕竟不太——”

Bond,满脸肃穆,告诉他,“当然了,这是我们毛绒绒的小秘密,Q。”

Q瞪着他,然后他们就又笑了。Tanner背对着他们摇头。可能在想一个幼儿园会比这里更好管理也更有秩序。Q心想这可能是事实。而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Q就知道他不会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他。

 

1.5

(他开始了一个小的毛线计划,因为他确实觉得它该用那个毛线球做点什么。当他织出第一行时,他心里一点也没有想法,关于它究竟会成为什么。)

 

2.

在某个下午,这是那种许许多多的在线路上应付特工的那种真的很一般的下午,Q开始发觉也许他并不是真的讨厌Bond。

虽然,理论上,他真的应该讨厌Bond。

他很棘手。没有一个头脑清晰的Q分部的人会自愿接受他的委托,因为毕竟就算是在世界一流的技术研发部门里,也不是人人都一天二十四小时乐于接受挑战。但那就是Bond代表的——一天二十四小时的挑战。好在Q真的够喜欢挑战。不是他就会承认什么的,也不会把它写在自己的胸牌上。他是喜欢挑战,但毕竟还不是个受虐狂。

所以,他说不上真的讨厌Bond。就算,确实,在他们刚认识彼此时他总是尽可能的表现的不耐烦,因为说真的,并不是每个特工都能给他们的技术支持人员足够的职业礼貌。但Bond,Bond多少是不同的。如果他一开始表现得太粗鲁那是因为如果他必须尊重什么人,那个人必须要赢得它。就连M也是一样。

Q不会说他真的有非常努力在赢得它。但是或许他真的有非常努力在赢得它。一开始只是为了证明Bond错了。但他实际上知道Bond从来没有从骨子里轻视过他。尽管这还是关于Bond,关于他想从Bond那里获得肯定。但这又不是说Bond是他唯一需要为之负责的人。那里有M,还有其他00特工。还有他的部门,他手下所有需要他支持的人。

“Q。”

但Bond多少是不同的——他想这一部分是因为Bond或多或少总是看到了。因为他调侃Q是因为他确实觉得有趣,并不是因为Q是一个唾手可得又容易的对象。他总是把烂摊子扔给Q是因为他知道如果是Q就能做得到。对他来说Q并不只是线路那头的声音,一个有用的道具,不是一个会说话的软件。真的,Bond是个奇怪的人,除了他自己,他几乎不把任何人看作“有用的道具”。

“Q——你还在吗?”

对。”Q说,因为他说的越少就越难被发现他其实在走神。

“——我给你买了毛线。我不知道你更喜欢哪种。”

“哦”,Q说,然后终于想起他们原本在谈论什么话题,因为显然Bond没有在忙着死掉,所以他们肯定没在聊什么重要的事,“所以你随机就给我买了十五斤毛线?”

“不是‘随机’”Bond说,有点刻意地被冒犯了,“我从来不随机做任何事。它们每一个都很衬你。”

“……它们有一个是亮粉色的。”

“我维持我的意见。我希望看到你用上它。”

“而我希望你吃很多的枪子儿。”

Bond笑了。毫无悔过之意。Q忙着生气,还疏忽了一点,因为他没承诺Q再也不这么做

他仍然给Q寄送毛线,那些毛线从世界各地被送来。有时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盒子上整齐地贴着快递的标签。有时候没那么普通,放在某种像是装过火药或其他那样危险的东西的袋子里,就这么漫不经心地放在他的桌子上。有时候,它们简直就是为了让他翻白眼才出现的,因为Bond会走过来,有点破破烂烂还受了点伤。Q真的很想对他生气,因为“我想我接下来会有点忙”,然后在线路的那头发出一些发射子弹和爆炸的声音,真的是一种很粗鲁的告别方式。

“我没事。”Bond说。说的那么自然。好像知道Q会问他有没有事一样。

“哦,对了。给你的。”

然后他就从自己那大概曾经应该是非常昂贵的外套里掏出那个毛线卷,好像那是某种写着“拜托不要生气”的卡片。就像人们会在特别糟糕的争吵后突然拿出一束鲜花一样。他举这个例子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为什么这个毛线里有亮片?”Q问。

“Well,”Bond说,“因为你们都闪光(Sparkle)?”

Q眯起了眼睛,而Bond只是耸了耸肩。然后这就是Q发现的事情,那就是Bond还有点尴尬。像是他多多少少努力想要在Q面前显得有趣。而他一直以为这是Bond的天性,因为他总能够让任何任务目标在他的魅力下屈服,不费吹灰之力。但现在,他观察着Q的表情,还是有点努力,仍然有点尴尬。而Q告诉自己不要去探索这份努力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好吧。”Q说,然后把毛线揣进了外套的兜里。这又不像是他真的在收受贿赂或是别的什么。而那些毛线,这几乎像是在说,是的,当他们没在线路上时,Bond仍然时不时地想起Q。

所以,理论上他讨厌Bond,除了他没那么讨厌Bond。

但他应该真的要讨厌他。不仅因为他在线路的那头总是让Q的心不上不下,因为数据还显示,如果Bond造访了实验室,而Q在做一些毛线相关的小玩意时,Q总是会不幸地在他当前的产品上漏织上一两针,于是他每个月总能收获一些并不真的对称和需要拆开重织的围巾或手套。不幸中的万幸是,这种倾向还没渗入他的工作里。但如果有什么意外出现了,说真的,Bond只能怪他自己。

“我现在真的,真的讨厌你。”Q记得自己说,托Bond的福,在过道里狂奔。他记得那时说那话是完全的真心实意的。他大概说了不止一次。

“你就接着说吧。”Eve后来说,当他向他抱怨Bond又是怎么损坏了一辆非常完美,没有一点问题的阿斯顿马丁时,她看上去只是不痛不痒地被他逗乐了。她的眼睛落在Q手上的毛线活上,完美的眉毛挑动着。“你究竟有多讨厌他?”

Q的目光往下落:那是一些很好的毛线。就算它们来自一个有点麻烦的人也一样。

“别说话”,Q说,然后过了一会,略略思考了一下,“——好吧。也许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什么也没说,”Eve说,笑着转动她的椅子,装作在看文件的样子,“一个字也没说。”

确实。当他陪着Bond去M夫人的墓前致意时,他清楚地意识到这多少是种谎言。因为真的,他并不讨厌Bond。他有点为他担心,有时候还生他的气,他想念他的陪伴就和被他困扰的时间一样多。但当Bond站在那里,一身黑衣,神情肃穆,并且疲倦,他意识到他只是欣慰于他仍在这里,这感情朴素简单,没有什么复杂难解的地方,就算他的一部分正在为M哀悼。也许他该说点尖刻的话,像是“你都没来参加她的葬礼,所以为什么是现在?”。但他明白这种感情,从来没人说过一个人不能同时责怪和想念一个人。所以他没说。他还有点庆幸Bond带上了他,就算他不知道为什么。同时,他不知道为什么Bond一个人站在建筑的阴影下的场景为什么令他感到不安。所以他说:

“为什么你不戴条该死的围巾?”

Bond眨了眨眼,然后转向了他。

“什么?”他说。

Q歪了歪头。

“我说——你真的应该戴条围巾的”,Q说,“这天气。我——”

他没什么话可以拿来说。他做技术支持工作毕竟是有理由的。突然之间,他觉得或许Bond也并不需要他说些什么。这不是他们非要说些什么的那种场合。就是这样了。

他解下了自己的围巾。然后把它绕在了Bond的脖子上。Bond,太震惊或者只是太疲惫,并没有反抗。

“这是你亲手做的?”Bond挑眉。

“我毕竟是个该死的军需官。”Q说,清楚自己听上去有多任性。然后,因为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话好说,“而且这是你买的毛线。物归原主吧,我猜。还有就是,它是蓝色的,反正。”

Bond看了他一会,相当长的一会,然后笑了。

他的手指把Q的一缕乱发瞥到一边。Bond的双眼是最普遍的那种蓝色,照理说不该有什么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但他眼角的细纹确实有些讨人喜欢的倾向,而人脸分析系统的结果显示Bond仅仅在看到喜爱的东西时才露出那种神情。虽然Q并不是一只爆炸笔、电击枪、或者一台崭新的阿斯顿马丁。Q也绝对不是什么国家机密,不是什么世界问题的解药。Q就只是他自己。但在那天,那就好像那就是Bond用那种目光注视他所需要的全部理由。如果当时,Bond的口吻不同以往地柔和,那么也没有人专门指出来。“对,这当然是了。”

那是个十二月天,Bond的手指冰凉,但并不惹人讨厌。Q突然有想用亲手织出的手套包裹住Bond触碰他脸颊的手念头。在某个地方,或许是在他胸腔内,有什么东西在越滚越大。同时,他还注意到,当Bond的双眼看向他,而不是望向过去的幽魂时确实非常美。当他活在当下,这蓝色简直摄人心魄。

但Q不是个诗人,所以他说——

“你晚饭有安排吗?”

Bond看了他一会,然后说没有。

“哦。”Q说。

“我家里有些剩下的千层面。”Q还说。

他们互相看了一会。然后,他们就上Q家里去了。

 

2.5

(他们没有做任何让Q会觉得脸红的事。因为这真的就是他们做的全部:吃剩下的千层面。Bond,作为MI6第一个踏进他家的人,甚至没对他的装潢说些什么。这完全不浪漫,所以也没什么好瞎想的。但这也不坏。他们谈论M,直到深夜。他们笑的时候比沉默的时候多。就算那笑意并不是全然轻松的。Bond在他的沙发上睡着了。Q静音打开了电视,开始了他的毛线活。

他在Bond呼吸的起伏间漫不经心地织着。他思考着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他又究竟在做什么。至于那个玩意儿,它变得长了一些,还多了点颜色。他仍然不知道它会是什么。

Bond没有留到第二天早上,事实证明,他还不算是那种特别讲礼貌的客人。因为他没有跟Q道别,也没有归还Q的围巾。但两周后,Q在他的餐桌上发现了另一个毛线球,它是蓝色的。所以Q就宽宏大量地原谅他了。

而且他离开时,给Q盖上了毯子。)

 

3.

事情不知怎么地慢慢就变得,有点私人

他第一次发现这种改变时,他正在一家毛线店里买东西。他是这里的常客。他光临这里的时间如此之长,长到如果Q会向什么人泄露国家机密,而又完全地不会为此担忧,那个人就会是这家店的主人。对方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而且像所有那个年纪的人一样,坦诚、宽容,但绝对容不得废话。在M夫人去世之后的那段日子里,而他还没有在心里把马洛里称作M的时候,她总是时不时地让他想起她。

或许是因为他在她身边太容易放下警惕,所以在她头也不抬地跟他指出,她有一种漂亮的黄色毛线和他心里在想的那种蓝色十分相称时,他猛地扭过头去。

“什么?”他说。

她朝他(几乎不可见地)翻了翻白眼。因为她是那种老派的、优雅的女士。但就算是这样她们的忍耐也有限度。“你在过去几个月里买了几乎所有能搭上蓝色调的东西。”

“在想着某个人,对吗?”她说,微笑着,太过洞察,应该让MI6的新晋的特工们汗颜。“特别的人?”

“不。”Q说,有点不太明智地停顿了一下。但那仍然是实话。“这——并不是那样。”

因为这是不同的。所以,好吧,他爱上了Bond,像是,爱上了Bond。但这又有什么大不了?世界上有这么多人爱上了Bond,男男女女,这就像是某种出厂设置,你看到然后你爱上。那里有过Vesper,那里还有过玛德琳,还有所有Q叫不上名字也无意去追寻的人。爱上是一回事,相爱则是另一回事。再说了,他们又能给彼此提供什么?Bond必须是也永远会是个赌徒,或许永远不会有能把筹码拿下桌的那天。他这次赢了,但没人能一直赢下去。况且,谁又能保证那里永远会有下次?

而Q就是,相对来说,well,Q。他没有很神秘,不会用枪,甚至不喜欢坐飞机。他很有用,但没到完全不可替代的程度。他自觉还算有趣,但Bond的生活里不乏有趣之人。他们可以一起分享一顿晚餐,片刻安闲。Q永远会在为他系上腕表,或为他打开公寓大门时觉得自己可以想象更多像这样的日子。想象生活如果能像这样继续下去就已经不赖,并为Bond又一次出现在智能血液的名单上而同时感到烦恼和喜爱(有些时候,烦恼胜过喜爱。其他时候则不然)。他会在线路上说“007”,甚至会有点儿做作的公事公办,然后让Bond知道他一直在那,就算他表现的并不耐烦。如果Bond足够幸运,他就能全身而退,离开这种生活。在最幸运的那种情况下,也许有一天,他会想起Q,想起过去他们也曾多少制造过片刻回忆,然后从某个Q根本不知道的地方寄来一张明信片,写着某句模棱两可的诗句,感谢他多年来的帮助。但要说那之外还能再有什么就多少有些不负责任。

至于Q,他觉得,在线路的这头,指挥着Bond穿过战场。反正他的心总归是很安全。

(显然,他错了。他多希望有个密码能把它保护起来。)

“这真的不是你觉得的那样。”他再次重申。虽然他也不知道“那样”,到底应该是“哪样”。

“好吧。”她说,耸耸肩,“但你要知道,毛线从不说谎。”

他不置可否。但心想反正至少它们也不会说话。但他的毛线似乎并不这么想。因为他的毛线的颜色开始出现了某种主题。它们越来越——Bond。因为某一天,他发现他自己为电击枪织出了一个枪套。

“该,死。”他说。而一个实习生给了他一个饱受惊吓的眼神。

当他用黄色和蓝色的毛线织出一个纽扣眼睛的毛绒小人偶的,觉得并觉得那个丑陋的小东西或许有些值得让Bond一笑的价值,于是决定把它拴在自己家门的钥匙上。

“给。”Q说,头也不抬。“就只是,拿着吧。”

Bond对着那个东西挑眉。

“你是想拴住我吗?”

“别说傻话。”Q说,咕哝着,“像是这世界上真有什么能拴得住你。”

Bond看了看他,仍然带着微笑。但和几秒钟前那种明显惊讶和被逗了的笑意不同。这一次更柔和。

“上面有把钥匙呢,Q。你打算给我做辆新车?”

“不。老天啊。不。”因为那个念头真的把Q给吓坏了,他清了清嗓子,“那是,我家的。如果你想要的话。考虑到你老是——”

“我总是可以撬你家的锁。”Bond说。

“拜托,拜托不要。”

但他收下了。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评价。而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另外一件事,关于Bond几乎在每次回到伦敦时总是在Q的公寓停留。关于他越来越自然地在Q的沙发上睡觉。关于Q几乎想都不会想就会在睡着的Bond身边织毛线。关于他开始习惯期待Bond的造访,关于那种期待。还有那种舒适。他的手指停不下来,然后他拿起毛线织了又拆,拆了又织。然后愚蠢地想到佩内洛普。“该死。”Q说。然后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团毛线。这不是什么他和Bond之间什么见鬼的隐喻。但Bond的上次造访时的古龙水的气味残留了下来。而如果有什么真的是和毛线一样的,那就是它缠着Q。纠缠不清。

他在想哪样更吓人:他被缠绕住的这个事实,他让自己被缠住的这个事实。或者他明明知道这点,却并没有特别地想要离开。

而Bond确实越来越频繁地不做预告就出现。某天晚上,他就那么自然地打开了Q的门,熟练地重设了报警器。

“吃什么?”他问。好像他没有消失四个月,没有追逐幽灵党的残余势力跨过整个欧洲。像是他刚下了地铁,问Q家里是否还需要牛奶。

他弯下腰漫不经心地摸了摸Q的猫,那只猫和Q一样毫无反抗之意。他奇怪地想到自己真的是完蛋了。

“寿司”。他说,“在冰箱里。布朗尼蛋糕和半瓶酒。如果你想要的话。”

“你总是有最特别的菜单,Q。”

“我毕竟是个军需官。”

Bond笑了。然后他想原来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内部笑话。就像他的家里堆满了Bond送给他的毛线。而那种完蛋了的感觉在加深。他们看深夜电视。Bond坐的很近。另外一个他差点就没注意到的事。现在他们总是近的几乎能靠到彼此。某个晚上,Bond谈起他的祖宅,他曾经度过少年时光的那片寒冷的沼泽,就在Q告诉他是怎么找到他人生中的第一家毛线店之后。他很近,还有点昏昏欲睡,呼吸中有红酒的余味。电视的光线闪烁,他打量着Bond的脚,想着Bond会不会反对在他的名牌皮鞋下穿手工织的袜子。它们本会抵御来自沼泽的寒意。

他一定是那时一不小心说出了口。因为他记得Bond是怎样说,“你知道,你从没给我织过任何东西。”

小声的,Q说,“你想要吗?”

Bond没有回答。他的表情是Q读不懂的。像是他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他只是那样看着Q。Q在想他在Bond眼里看到的东西是不是只是他自己的想象,像是一个绝望的人偶尔会有的那种投射。

“他们真的这么做吗?”Q说,因为这个晚上,Bond正在讲他在任务时的见闻。关于某个Q不那么清楚的地方,不那么清楚的习俗。关于用蝎子刺刺自己一下,喝下蛇毒,从最高的地方跳下来,让自己变得更厉害,那类明显是在乱扯的东西。

“他们会这么做。就像脱敏。你尝试一次,然后在其他时候都会免疫。”Bond说。然后,Q的手在他的毛线上停住。

“真的吗?”Q问,也许他听起来有点太过迫切。因为他确实有点绝望。然后反正Bond就在这里。他的声音里有笑意,舒适的那种。他还拿着Q做的食物,他的呼吸里有红酒的气息,就像那晚。他不是个鬼魂也不是某种幻想。然后——

他吻了Bond。他尝起来像是Q亲手做巧克力布朗尼。尝起来像是红酒。他尝起来比Q想象中的更柔和。还有点脆弱。尝起来像是Q会想要一直品尝下去的那种东西。同时又是Q尝一次就该醒来的东西。Bond尝起来不像某种异域的梦,不像他总是告诉自己的那样。既不完美也没有什么致命的性感。他尝起来很普通,有点笨拙还有点惊讶,蓝眼睛微微睁大。微弱的吸气。他尝起来一点也不异域,像是家,还像是沙拉酱。再然后,好吧。Bond并没有转身离开,没有说,“抱歉”,并且告诉Q他还是更喜欢金发长腿的女郎。但Q,他多多少少是逃走了

 

3.5

(他回去时Bond已经不在那里了。有些迹象表示他确实等了又等。桌子上冷掉的咖啡。水池里干净的碗碟。影碟放回了它该在地方。因为Bond就是会注意到这样的事。

Q拿出他的织针,也拿出那个不成型的产品,突然意识到它已经比他记得还要长。事后,它根本不能放进他平时放它的牛皮纸袋里了。)

 

4.

之后他想,或许这就是个见鬼的隐喻。

可笑的是,如果他和Bond在上床的话,事情可能会简单很多。而问题在于,他们没有,结果让一切都变得复杂了。

他和Bond——他们之间。老实说,他不确定这到底是什么。

“放开我的毛线”, Q说。

“不。”Bond说。

“放开。”

这可能是会让每天看监控录像的人(除了Q自己)娱乐上一整天的场景。

Q在想这件事简直是个笑话。他在想毛线会给你答案的这种事只会发生在阿丽雅德妮的故事里以及为什么他老是在想情侣和毛线的事?

“你从你自己的家里逃走了。”Bond说,仍然紧紧地拽着他的毛线。如果他用太大力的话就会把Q的作品毁于一旦。这是一个人质危机。

“首先,我没有‘逃走 。我只是想起有东西忘记买了。就是这样。’”

“在半夜三点?不和我说一声?”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挑剔,Bond。再说,你来和走的时候从来也没有和我说一声。所以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他说完自己也顿了一下,Bond看着他,仿佛被刺伤。然后他们还是这么瞪着彼此,一人在毛线的一端。谁也没有移开。

“所以我们不聊这个?”

“关于什么?”Q说,然后,因为他停不下来,“这又不是说我们真的有——在做什么之类的。我们也用不着,你也用不着和我睡一觉然后跑来说句再见之类的。”

他没有说的很大声。老天,他们还在工作。但他说的话比他预想中的更有分量,因为那瞬间,Bond的表情完全关闭了。然后,他笑了。像是他真的很对M生气时会有的那种笑。

“你更希望我睡了你,然后说再见吗?”

“对,”Q说,“我希望如此。你知道,就像其他那些人一样。”

“好吧。”Bond说,这会儿完全的面无表情了。但是只是一会,他不确定Bond真的有意要面无表情。这更像是——他接受了。像是他知道这件事一直以来都会朝这个方向发展。他看起来只是——不再斗争了。“我只是想说,我喜欢和你度过的时光。所以谢谢,我猜。”

Q抿着嘴,努力将视线转回自己的电脑屏幕。

“很好。”Q说,“因为我们都知道,也许不会有下一次。如果你在工作的时候不够小心的话。”

那些话在他自己的耳朵里都很伤人。Bond双肩紧绷,然后耸了耸肩。他的目光落在Q的身上,几乎让Q瑟缩起来,仿佛目光本身就有重量。但无论他本来想回答什么,他都没有。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开了。而那天下午,Q无法看进去任何一行代码,于是他拿出了织针和毛线,他那么心不在焉,戳到了自己,以至于第一次发现钝的东西也有可能刺伤人。

“Q”,Bond,差不多六周后,他才重新出现在线路上。然后他意识到Bond一直以来叫他的名字总是带着那么多的温度。Bond没有和他开玩笑。他没有抱怨。他甚至没问Q是否又给他准备了什么。

他没再寄来包裹。没有卡片。

如果接下来的半个月,Q分部的产品有种过于暗淡的主题,像是清一色的黑色、灰色和白色,而M在经过他的工作台时对着它们挑了挑眉,那么好吧,至少他没有因为他审美而对他的工资动手。而,当然了,也是在这个月底,Bond会陷入一场生死危机。因为这就是当你和一个和你关系密切的人产生矛盾时会发生的那种特别俗套的事。当Tanner用那种,“我很抱歉,但我有一个坏消息”的表情走进MI6时,Q的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一个毛线球掉了下来,相当棘手地滚了一地。

 

4.5

(他半天也没有把它捡起来。M帮他把它捡了起来。他什么也没有说,开车带他去了医院。)

 

5.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Eve在医院的走廊里说。但在看到他的表情之后,她的口气柔软了下来,“抱歉。我不该那样的。就只是——你们俩最近处的不太好。而他——”

她叹了口气。

他摇摇头,然后有点尴尬地给了她一杯茶。她接过,感激地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微笑。有那么一会,在医院冰冷洁白的走廊上,他们就这么并肩站着,吸收着彼此身上微弱的温暖。

Bond的情况没有Tanner原本告诉他们的那么糟。他大概也要有好几个月不能重回外勤。而他之所以还在医院只是证明了这一点,如果他能动弹的话没有任何医生能把他留在这里。Bond和医院就像金属器材和微波炉,放在一起太久,总有什么东西会爆炸。

“他的麻药劲已经过了,你知道。”Eve说。

Q没回答。

“你知道,假设你想和他,谈一谈?”

“我不知道要谈什么。”Q说,并不是只在嘴硬。

“你的意思是,你们在办公室搞了那么一出,但是你还是觉得没什么好谈的?”

他瞪着他,半张着嘴。因为有那么一打的Q部分工作人员向他保证绝对不会向外面说一个字。但她看着他,好像人就在现场。

“我是Eve Moneypenny,我为M工作。”Eve说,就像这就能解释一切了。

这大概真的能解释一切。而且秘书的表情告诉他,这并不是他们谈话的重点,所以他最好不要想着把话题岔开。

然后Q想,真的。如果非得是什么人的话——为什么不是她?

而且大概,他累了。他在Bond离开后的那些夜晚,假如他诚实,他无法像过去那样入眠。这是他另外一个才意识到的事,那就是Bond到访的那些夜晚他总是睡得那么好,就算他不一定能清醒回到床上。他的手还在发抖,就像他第一次去见Bond的那个早上,太多咖啡,太少睡眠。所以他告诉了她。关于那个吻,还有为什么他觉得他们不应该再进一步。因为Bond过的那种生活,因为Q过的那种生活,因为这个事情很可能会走向的那种结局,还有那种风险,还有就是——

她沉默了一会。是真的会有点让Q感觉到不安的那种沉默。然后她慢慢开口了。

“好吧,”Eve说,“你基本上是在说,你害怕和Bond进入一段关系,因为他可能会一不小心就死掉?”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被冒犯,好像Q说的是她听过的最荒唐的事。这很不公平,因为当它还在Q的脑子里的时候它听上去要合理的多,正常的多。但当Eve Moneypenny这么说的时候,Q,拿到过太多的博士学位,几乎觉得自己可能是一个傻瓜。

“呃。”Q说,“你让它听上去很愚蠢。”

“如果它听上去很愚蠢”她说,“那是因为它真的很愚蠢。”

然后她笑了。

“让我问你。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在办公室死掉?中风、心脏病,你在MI6工作,Q,你有没有想过,你会先死掉?每天都有人死去。该死。我也许明天就会死。你听过交通事故这种说法吗?”

他——实际上没想过。

“但那——不是重点。”他说,“这是不太一样的,这——”

“那不是,”她同意,她的声音更柔和,也更认真。她看上去不是在谴责他,只是告诉他他一个疏于看到的地方,一处错漏。“但如果你觉得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和你冒一样的风险,那你就是一个比我预想中还大的傻瓜。”

她停了一会。然后她说,“在所有人里,你本该知道的。”

噢。Q想。

然后他突然想到Bond看他的那种表情。那天晚上他未能读懂的表情。他那时没有回答Q的问题,只是看着他。像是他多少不敢完全确定Q究竟想说什么,这是不是他确实能伸手抓住的东西。他忙着害怕,没有注意到原来Bond也一样会害怕。

他想到Bond的人生里他没参与的那部分,Bond在夜里和他谈起Vesper和天幕庄园时的那种口气。以及他如何总是在以为Q没注意的时候谈起这些事,像是他在织一个特别复杂的菱格纹时。好像这样Q就不会注意到他语气里偶然一现的脆弱。他太关注他自己,没注意到Bond说起,你想要拴住我吗,半是玩笑,半是同样的语气。

“我觉得,“过了一会,Q缓缓说,”我可能是个该死的,自私的混蛋。我——”

Eve推了他。“现在还不是。快点去。”

 

5.5

Q没有在走廊上奔跑。他只是走的很快而已。

 

6.

“嗨。”Q说,多少有点尴尬。

有一瞬间,他觉得Bond或许还在睡。因为他没有作出任何回应。然后,他抬起眼睛,看向Q。

“Q。”他说。他看起来——坏不是正确的词。因为Bond从来看起来都不会太坏。他看起来像是,有点无所谓,还有点无动于衷。像是他并不疼,只是累了。

“你想要什么?”他说。他从不那样说话。从不对Q那样说话。他并不刻毒或是什么的,就是毫无波澜。而Q只想让那些曾经充斥Bond声音的温度回到它们应该在的地方去。

“我——”

但Bond没有让他说完。他把什么东西交给了Q,他稍微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那是他公寓的钥匙。

“物归原主了。我猜。”Bond说,“如果你担心我会再来的话——”

“不,”Q说,“不,我不需要这个。我是想——”

Bond直直地看着他,在Q走进房间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看着他。

“那你想要什么,Q?”他说。

Q意识到这是一个Bond只会问一次的问题。而他只能回答一次的问题。他意识到这点,但是仍然看着Bond的眼睛。他在来的路上惊慌不已,只是在门口才勉强收住喘气。但这会,他很紧张,但奇怪的并不特别害怕。人真是奇怪的东西,一部分的地方,他在想,他平静下来,因为他知道因为其实Bond也在害怕。

“你说你喜欢和我度过的时间。而就是,我也是。”Q说,小心地,“而我,我并不是真的那样想。你知道。我没有‘更希望你睡了我然后说再见’。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

Bond仍然看着他,但是没说话。Q心想人们是怎么能知道如何去说对的话。反正他从来在这种事情上都做的很糟。所以他没有再说,只是坐在Bond的床边上,然后,很慢地靠近了他,直到他们之间不再有那么多的距离。他靠近得很慢,慢得和那个晚上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但他没有吻他,因为当时他没有给Bond拒绝的权利,而Bond应该要有一切拒绝的权利。

Bond并没有挪开。他的目光也没有移开。

他们看着对方。他们离得真的非常近。

Q没有退后。

“我给你买了毛线球。”Bond突然说,“我记得它们应该在我的车里。但那台车已经在水底了。”

“噢。”Q说,“好吧。嗯——”

他克制住了那股感动。还克制住了那句, “该死,那我现在可以吻你了吗?”

他没有说。也没有说“我很抱歉”,也没再继续解释他究竟想要什么,他只知道会需要说很多,是那种会从A项一直说到最后一项的东西。其中一些或许连Bond都会感到意外。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Bond很清楚了,如果他双眼中的温度意味着什么的话。还因为这次是Bond吻住了他。

 

+1

“那是个什么?”M说。

Bond低头看了看。

“它是个——”Bond说,“我还真不知道它见鬼的是什么。”

这场景还蛮好笑的。当Bond把它围在他灰色西装的脖子和肩膀上的时候。不过这问题问Q也一样,就算Q是这东西的“始作俑者”。他觉得它大概是个围巾之类的东西,但它太奇形怪状又太笨重,还有很多颜色,所以连他自己也不敢打包票。

“是你说我从来没有给你织过东西的。”Q说,“证明你错了。”

因为这东西确实是因为Bond才存在的。这就是那个Q在Bond造访的夜晚拆了又织的东西。用Bond送的的毛线做成的东西。因为被Bond分心或惹恼而有了太多混杂的的颜色的东西。

Bond拿起它,挑了挑眉,然后Q有点低估这个人做事的一贯风格了,因为他就这么把它戴在身上,出现在MI6的圣诞晚会上。而M一整晚都在以奇怪又好笑地眼神看着它。

“它真的是个——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玩意。”M说。

“它真的是。”Bond同意,然后他们俩都看着Q。

“有些人说一段关系也是这样。”Eve说,Q看了她一眼,因为这是个毫无关系的评论。

但也许,也许就像他自己曾经想到过的那样。这或多或少确实是一种隐喻:这些毛线。他不知道它是什么,或应当成为什么。除了它存在着并且不可忽视。曾几何时,他曾经觉得进入一段关系是这么遥远的事。它仍然很难。肯定比他预料的更难。但是也许不是在每一个方面都是这样。因为Bond让他觉得有些东西或许比他以为的更容易,如果他愿意。

(像是做一顿饭。像是织一条真的很糟糕的围巾。)

Q会承认他一开始做的不太好,也许他以后还会犯错误。不过前者已经是过去,后者是未来的挑战。他只是还需要为自己没能从一开始就认出它辩白两句:他总是想要在任何领域拔得头筹,他一直以为在这一点上他和Bond是一样的。他老是想着哪里会输,关于他到底会失去什么。所以他犯了一个错误,没有认清楚它。没有看到他们已经甚至可以拥有的。因为他和Bond之间的这件事,从来跟安全无虞或拔得头筹毫无关系。

“你的头发上有个毛线球。”Bond说,当他稍微凑近了Q的时候。语调几乎是漫不经心的。Q觉得自己应该有点嫉妒他,因为就算戴着那个不能称为是围巾的东西,他看上去仍然很好。或许只是因为他的眼睛在对Q微笑。

“哦”,Q说,有点尴尬。Q试图检查他的头发,但Bond靠得实在是有点太近了,他得——

“让我帮你。”Bond说,低沉的。

“哦。”Q又说,看着Bond的眼睛,因为他在这种时刻总是十分雄辩。行吧,他没有。但有时候,就像是他的毛线一直以来显示的那样,有时候反正事实就是胜于雄辩。

(事实就是,他并不想逃跑。至少不是对这个人。而且不是在这件事上。)

并没有那么漫不经心地,Bond俯身。而Q没有退让,扯住了他的围巾,因为显然毛线确实多多少少是会说话的。

而Bond多多少少听到了,因为他吻住了他。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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