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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now who

【狄尉】常情


捅破窗户纸以后一段,两个人都不自在。

一件事,是霍耿亲闻,如今还是金吾卫茶余闲话。说有一夜,尉迟睡到三更,夜风颇大。他半生习武,比常人警醒,听风即醒,叫霍耿速来,翻箱置柜,摸出一物,说此物重要,急送大理寺,只要狄仁杰取。

霍耿不敢怠慢,立刻叫人去备快马。走了没两步,又被尉迟叫住,说不用他们,他们太慢,还是他来。

于是穿了外袍,从窗户就走。不到半柱香,人已在大理寺。狄仁杰果然没睡,见尉迟来势汹汹,神情又颇严肃,以为突有异变,正待要问,双肩已被按住。原来是披风。

尉迟说,“老狄,夜里风大。你穿这个。这是铁勒地产,外毛里绒,可御风寒。”似还有话说,却也不多说,飞身上瓦,走前末又一句,“已经三更。别嫌命长,早点睡觉。”

一炷香烧完,人又回了金吾卫。

又有一件,是沙陀眼见,只同水月说过。狄仁杰常犯心疾,自他昏倒一次,沙陀夜间常去检视,去得多了,有时也不敲门。一次探头进去,见狄仁杰正弯腰摆弄香炉,香炉本来在正中,他却左推右移,远查近看。盖上盖子,还未走远,又回头一闻。总算把香炉放下,走了几步,到水盆前,将他那左撇右捺下一竖的小胡子依次梳理一番。理完胡子,抬起两袖,见有线头,眉头又皱紧,将一身衣服上的线头全去一遍。沙陀看了一刻,他竟也无察觉。

窗户纸未捅破时,他们默契如水沸。窗户纸捅破,又加一把火,过了沸点,倒像把锅底烧干。原本眉目手势均能传情达意,如今走同一扇门,必然要撞头碰肩。狄仁杰苦练月余,使得一手灵猴攀藤,但尉迟来看,就三攀不中。尉迟吃饭,狄仁杰同席,好菜被同僚吃尽,也不发觉,手边一碟酱瓜咸菜,吃了半个时辰。他们私交既好,说话到动情处,常勾肩搭背。现下不过手指碰到,也要退开半步。尉迟见他,叫他“老狄”,忽觉随意,叫他“怀英”,又嫌人多眼杂,思来索去,不想已把狄仁杰瞪了一盏茶。

日常如此,榻间帐内就更甚。狄仁杰如有心,只穿单衣,屋子熏香。尉迟夜来,见他衣着单薄,想也不想,当下用金吾卫披风将他裹个严实,叫沙陀来煮姜茶。尉迟若有意,抓狄仁杰手腕,故作强硬。见他挣不脱,忍不住要教他三招破解之法。狄仁杰好学,两人在榻上见招拆招,也过一夜。

倒非不念,愈念愈深。狄仁杰走一步算十步,他要尉迟,千算百算,不能有错。尉迟真心用十分,他要狄仁杰,气势、姿势,一样不可少。

沙陀夜里去探狄仁杰,见他又在摆弄香炉。这次听见他来,狄仁杰问他,你看,香炉正了没有。

沙陀说,正了。

狄仁杰不信,又看。说,我觉得不正。有点往左。

又一番摆弄。狄仁杰又问,你现在看,香炉正了没有?

沙陀说,正了,真的正了。你别弄了。

狄仁杰又说,那你看我的胡子,右边是不是比较长。

沙陀不看,说,老狄,你魔怔了。

出了狄仁杰屋子,见有人翻墙过来。红发紫袍,原来是老芋头。看他要敲狄仁杰屋门,手已经伸了,却又一顿。将发冠帽带整理一番,斗篷外袍边角拍打,又一顿,把佩刀也都整理。他佩刀有三把,足足站了一刻钟。

看来会传染。一个传染俩。

后来就更离谱,筷子夹到一处,也要三推四请。就连霍耿也觉得不对,和沙陀说,尉迟大人和狄寺卿,近来稍显生分。

沙陀心说,哪能呢,亲着呢。却又不能将尉迟夜访狄仁杰的事情与他说。霍耿又说,其实近来尉迟大人行事不同往常。前日大人夜读,忽犯困倦,碰倒灯油,幸好天阴地潮,未成大祸。

沙陀好奇,说,他还看书?看什么书?

霍耿稍一思索,挠挠胡须,说,“《诗经》”。

沙陀说,老芋头看这个做什么?想去问,那两人仍在推让,一片莲藕转了三四圈,还是僵局。

 

照理说,狄仁杰是聪明人,然而破局却不是他,是水月。她也非刻意,只是她嗓门大,又无心遮拦,沙陀走前她走后,边走边喊,沙陀忠,你不用躲,老娘告诉你,我看便看了。两情相悦,脱衣睡觉,天经地义!

她说的是铁勒话,普通人不懂。尉迟听个大概。她说,天经地义,天经地义。

尉迟当夜来,也不多说,只说六个字。前三个是“狄仁杰”,后三个是,“脱衣服”。

两人脱了外衣,在榻上坐了,谁也不动。狄仁杰想动不敢动。尉迟手指微颤,欲动,而尚不动。相对一会,忽而抓了狄仁杰,便要吻。他抓得狠,吻得也狠,他做任何事向来都是又真又狠,连吻人也像咬人。狄仁杰不备,头磕在榻上,痛呼一声,去搂尉迟腰侧。谁知金吾卫上将军武功盖世,居然怕痒。他要躲,狄仁杰不让,打作一团。尉迟要制他双手,全忘了自己数日前才教他破解之法,床榻狭小,无处伸展,一来一往,竟然没分出胜负。软枕,被褥,全踢打到床下。尉迟又笑又骂,一时情急,说,狄仁杰,正事要紧,不许再挠本座。

狄仁杰才停手。两人都发髻散乱,额上发汗。四周一片狼藉,茶杯打翻,帘帐歪斜,真无一丝花前月下。狄仁杰看他,他双眼黑而亮,尉迟被他看得定住。他问,“什么正事?”

尉迟说,“正事就是……”,居然愣住不能答。狄仁杰看他,他看狄仁杰。狄仁杰周身凌乱,连胡子都不齐,无往日余裕,他此刻却只想近他,吻他。听他笑,要他说话。他说,“我本以为……”

本以为天下情爱,无非二种。一种,干柴烈火,一点便燃。一种,莺歌软语,红烛帐暖。不曾想遇上狄仁杰,却全不是。原来可笑骂,可打闹。原来不必算,不必事事知道,不必用十分气力,姿态不必漂亮。

原来是常事,不是正事。

原来欲由爱生,不诱也倒。

狄仁杰垂头到他颈边,突然笑了。尉迟问他何事可笑。

狄仁杰说,“你每次来,我总要把香炉摆正。其实我量过,已经很正。但总是想要摆,摆来摆去,又觉得不如原来。怕你看出不正。又怕你闻了不香。”

他说这话,没头没尾,像哑谜。但尉迟在他门外理刀的心情,却同出一辙。事后想来,也觉得自己可笑。他们早将对方落魄姿态尽数看了,在水中,在狱中,或病或伤。到了这一步,反作扭捏。真真好笑。

尉迟说,“笨蛋,傻蛋,蠢蛋。”也不知道骂谁。

狄仁杰说,是。是。是。大人说的是。

说一句,应一声,吻一下。

水到渠成。

 

沙陀说,他们俩什么毛病,感情越好越魔怔?

水月做一碟鱼给他,说,你盯着这鱼肚子看,旁人挖了鱼眼睛,拿了鱼背,你能知道?

沙陀恍然。

又问,他们俩花这么多心思,干嘛不分一点给别人?

水月夹一块鱼肚子给他,说,好吃吗?

沙陀说好吃。

水月说,你吃了,别人还有吗?

没有。

水月说,还行。还没笨死。




完。



以前认识一位仁兄。出去和女朋友约会回来,就拖地。

一边神采奕奕地拖地,一边说他女朋友的好。

地拖完了,女朋友没说完,就把快睡着的舍友叫起来问,你有脏衣服吗,我来洗。

一边神采奕奕地洗,一边和这个舍友说他女朋友。


我觉很好笑。又觉得,啊,原来恋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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