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w

头像来自好朋友蓿老师。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know who

【狄尉】越人歌


尉迟升官那天,要请狄仁杰吃饭。其实是一回事,尉迟升官,他也升官,一样庆祝。他的零碎东西早已遣人送去金吾卫,只不过还穿一身大理寺衣服。事情全部交代清楚,尉迟一拍他的肩,就说走吧,老狄,吃饭去。

此前他一贯叫他狄仁杰,叫老狄是头一回。

狄仁杰笑笑,说,好说,大人带路。

于是两人就去了燕子楼。两个男人去燕子楼,真的是正经吃饭。银睿姬已经不在,但燕子楼多少受了大理寺照拂,大理寺的人来,也知道笑脸相迎。此处虽作声色消遣,但毕竟是权贵往来之处,也要一两个上好的厨子。而这一两个上好的厨子,偏偏烧的一手好鱼。

一张矮几,几样菜,一只酒壶,中间一碟大鲤鱼。

两个人看看花,看看月亮,看看字画,但没人先动筷。

狄仁杰知道,尉迟这顿饭,吃饭不要紧,要紧的是说事。这件事大半又不是公事,如果是公事,大可以在大理寺说。尉迟率直,行事又磊落,说公事当然不必扭捏。是私事,要尉迟刮肠索肚的私事,连狄仁杰也第一回见。是什么私事,他推不出,线索不是没有,而是太多。他与尉迟相识既久,他在他面前表情也变鲜活,眉毛一会儿平,一会儿皱,眼睛一会儿看左,一会儿看右,嘴巴张了又合。狄仁杰若是问他,他又必然会恼,便只好耐着心看他变脸。变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得出什么结论,手掌向桌子一拍,震得碗碟都挪几寸。

“老狄,喝酒!”

他叫狄仁杰喝酒,狄仁杰就喝酒。他们在饭桌上也不说客套话,确实没必要。尉迟平时最挂心莫过于寺内,总也不能用公务下酒。于是沙陀就常拉出来作酒席消遣,特别是他看见女人就走不动的毛病,一顿饭能笑好几次。直到连把沙陀的私事也涮干净,又一时无语。

其实他们私下本不是无话可说。不过尉迟心里有酝酿,狄仁杰又怕唐突了他,半个时辰下来,除了喝酒便是吃菜。菜不少,也被吃干净。酒还有。

尉迟说。“老狄,屋子里的香炉,我用不上。以前周迁送的。现在留给你。大理寺也留给你。你好好照看。”

狄仁杰看他眼睛,说,“一定。”

后来就只喝酒。喝酒也好,人喝了酒,说话容易。不过有一条,他没算到:他低估了尉迟,也高估了自己。狄仁杰本来严谨,只是尉迟若在,心思就变少。尉迟口味清淡,并不嗜酒,但酒量不差,他真的醉倒,已经是数番推杯换盏,七八壶美酒过后。尉迟是胡人,肤色暗,然而喝酒却上脸,醉酒的红晕,从脖子爬上发根。新上的酒壶喝了一半,他踉跄站起,说热,要脱衣服,当即就解了一件外袍。

坏就坏在,尉迟是真醉,狄仁杰就更醉。铁证就是,他本当上前阻拦,却只看入迷。尉迟解了外袍,领子露出一线,也一样的红。他向上看,看那线红,看到他的红发,后颈濡湿了一缕缕。又往上,看他眉毛、睫毛,平日阳光下颜色浅淡,此刻却鲜艳,看他双眼,中间暗,四周蓝。他们眼神对上,狄仁杰也不知移开。

他说,“大人,好看。”

尉迟本在笑,此刻就不笑了。一般人看他神情,应当要惜命。狄仁杰喝醉了,走不动,逃不掉,也不知道要怕。怪酒,也不是全怪酒。

尉迟问,“哪里好看?”

狄仁杰伸手去指,也天旋地转,指眼睛说鼻子,指鼻子说眼睛,说全都好看。说看不见的部分,也好看。不过说话讲证据,要大人再脱一件。

尉迟说,“再脱一件?”

狄仁杰点头,“再脱一件。”

尉迟便真的去摸腰带。他站着,狄仁杰坐着,他低头看他,双眼似半阖,狄仁杰仰头看他,一根根眼睫都能数尽。他见过尉迟多般神情,或笑或怒,如今一种,只能看,不能读。像是怕,又像不怕。有话要说,又不知当不当说。他红发,又披朱戴紫,此刻神色也像火焰。手指仍不停,摸索半天。

尉迟说,“王八蛋。解不开。”

狄仁杰被他弄笑。他凑过去,他姿态低,解尉迟腰带要抬双手。他自恃灵巧,谁知酒误人事,竟也没解开。尉迟要帮忙,两手变四手,更乱。到头也没解开。都笑个不停。

尉迟头抵着狄仁杰肩膀,笑得气喘。又说,算了,不弄了,本座要写字。你去给本座找笔墨。

狄仁杰也笑,笑他喝醉了,又自称本座。又想起尉迟那张天书墨宝,他还收藏。真给他笔墨,也不知道燕子楼哪里的绢纸要遭殃。桌上的酒碗,酒水还有一半,便递给他,说暂无笔墨,大人暂且以酒代墨。

尉迟也不计较。手指沾了酒水,一手捏他的脸,在他额头,左颊,右颊,端端正正写划。狄仁杰不知他写什么,也不敢乱动,等他写完。写完了,尉迟眯眼端详一番,说他一辈子,写的最好的就是这几个字。

狄仁杰问他是什么字。

尉迟看他一眼。“我名字。”

他又接着说,“本座看你入眼,且收,收……收你做本座的人。”

不是怕尉迟发狠打他,狄仁杰当真要笑到气绝。尉迟语气认真,狄仁杰便也认真,问,“当大人的人,有什么好处没有?”

尉迟拉他手到自己后腰。他平时负刀于此,此刻已经解了刀,狄仁杰手掌按在他后腰。“本座和这把刀,上刀山下火海,护你周全。”见狄仁杰不答,双眉直竖,一手攥他衣领,“你不信?”

狄仁杰不是不信。黑白颠倒的人,长安城里实在太多,他且信且疑。尉迟真金,他不疑。他身在宫廷高位,却连顾左右而言他都尚且不会。他名字写作汉字,有个“真”,狄仁杰信他,他说话当真,连醉话也真。

他说,信。

尉迟松了手,五指展开,按在他心口,半晌不语。“老狄,喝酒确实误事。我叫你来,本来有话要和你说。说的话,我想也想了,记也记了。喝了这些酒,一句也想不起来。你是聪明人,我本觉得不说也罢。但我又想,你知道,我未必不必说。其实不怕你笑话,我还为你背了一首诗,不过这会儿也想不太起来。就记得一句。”

他想了一刻,说山,山,山。也就想起来一个字。但只一个字,狄仁杰已经明白。他既然已经明白,剩下的五六七八个字,也不必再说。

他拿尉迟的手,掌心朝上,也用酒水写一个字。也一个字。好。

好。

尉迟看他。手腕翻转,在狄仁杰腕上咬一口,不轻也不重。狄仁杰嘶一声。他说,刚才写字,忘记契纸公章,一样少不得,现在样样手续齐全,反悔不得。反悔就,就交大理寺严办。

他方才说尉迟好看,不曾说尉迟展眉笑了更好看。狄仁杰向后一躺,尉迟本倚着他,平衡不住,也向下倒,手撑在他两侧。

狄仁杰说,“请大人严办。”

酒醒了一半,腰带又能解开了。燕子楼窗纸严厚,确实是个吃饭的好去处。

 

酒容易醒,别的东西则难。狄仁杰上任一月,有时发心疾。沙陀留个心眼,见他一会笑,一会皱眉,一会叹气,一会又笑,伸手到他额头,又摸摸自己额头。也不见烫。

“老狄,你在这里阴阳怪气的,病了?”

狄仁杰抚心口。“不舒服。酸酸涨涨的,有时候跳得快,好像是……”

沙陀赶忙摸他手腕,看他手腕上有个印子,从前也未注意。这印子倒是看着眼熟,像给什么东西咬了。能给什么咬了?

“好像是……心里有个人。”

沙陀看他,又看他手腕,当即甩开。憋了半天,憋出三个字,“登徒子。”走到一半,又转头回来说,“痛死你算了!”

他走出去,尉迟也走进来。他指指沙陀,狄仁杰耸耸肩。

尉迟也看他手腕上半截印子。

狄仁杰有心调侃他,说,“大人盖的公章,说话算话?”

他不喝醉也脸红。特别是脖子后面。只是狄仁杰知道要看哪里,而别人不知道。他转一圈,四下无人,清清嗓子,并不看他。背着身子抓他的手,抓住了,放到嘴边,也不咬他,轻轻碰一下。

“算话。”

 

 

 

完。





之前看到演员访谈,说,尉迟去谈恋爱,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我想了又想,总觉得全世界的人谈了恋爱都差不多,差不多都是,傻的(??你才是傻的




评论 ( 76 )
热度 ( 1068 )
  1. 共2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x.w | Powered by LOFTER